第856章 枕边风

安王收回视线，闭了闭眼：“废墟之下，确实没有穿山甲的尸首。他这话算是一锤定音，彻底解了对谢安的怀疑。谢安还是一肚子气，但碍于安王的面上不好发作，语气还冷着：“王叔和世子也不必将我想的过于神乎其神，穿山甲的法子，也不过是偶然受高人指点。”

穿山甲开山，同溃于蚁穴一个道理，只要内里给它挖空了，在施加微末外力，便能给毁了干净。他哪里还有其他办法能施展如此神迹，这安王父子，这是太高看了他。“既然此事与祁王没有关系，那会是因为什么？”

谢程理亏，对谢安说话的语气都好了不少，脸色有些余悸未消。谢程话音才落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，连忙开腔：“我手底下有人前来禀报，说是出事前，曾听到一声巨大的炮仗响……”谢安看向他，眼神凝重了三分，半晌迟疑着开口：“我手底下那些人也来报，说是那晚似乎听到什么奇怪的声响，像是许多石子滚落，将他震醒。”

安王听着谢程和谢安的话，一张四四方方的脸上纹路刀刻，脸色不好看。他们当晚并不在府上，但诡异的是府中的下人，竟然也没有重大伤亡，他一直便觉得奇怪，那可是深夜人睡的最熟的时候，埋进去几个人才正常。偏偏那些下人只受了擦伤，现在想来，只怕就与这怪声有关。炮仗声，石子声……安王越想越觉得后背爬上来一股凉意，可半句不敢将心里猜测说出来。一掀眼皮子，看谢程和谢安两人面色有异，当下心里明白，只怕是他们三个人想到一块去了……“父亲，您说会不会是……”谢程最先受不住，声音微颤，整个人都不好了。他们那次开山，不周山倒塌时，土堆下可埋了数十万百姓，他曾去办事时经过看了一眼，底下累累白骨，触目惊心。当时不觉，可是如今细细想来，只怕这里面还真有些古怪。话还没说完，就被安王厉声喝止：“程儿，慎言！”

谢安坐在一旁，本就对这些神鬼之说早有怀疑，心中畏惧的同时，也并不怎么当回事。俗话说得好，恶鬼还怕恶人，他连人都不怕，那些人死后变成的厉鬼又有什么好怕的？可被安王这对父子一惊一乍，谢安脸色也不好起来，总觉得这间屋子烛火不够亮堂，格外阴森些，尤其是脖子，凉飕飕的，就跟是有人在他后脖颈子吹气似的……谢程闭上嘴，可面上神色已经快哭了，整个人都在发抖。安王瞥了一眼他这模样，心里失望透顶，再次哀叹，若不是他子嗣不丰，只生了他们兄妹，谢韵然还早天，就谢程这幅烂泥扶不上墙的德行，他还真看不上。但如今，却也只能将就用着了，等这事了了，便让谢程赶紧娶亲，届时孙辈由他亲自教导，总不会如他的父亲这般无用！谢程虽然指不上，但胜在听话，有这点，就比大多数人都强了。“是报应还是人为，尚未可知，不必如此早下结论。”

安王起身，良久忽然扯了扯嘴角，露出一口因为上了年纪，带了黄渍的牙：“若真是神神鬼鬼，本王还不怕，就怕有人装神弄鬼！”

这世上，人心永远比鬼更可怕，他们这些恶人，哪怕是鬼也忌惮。谢安听了这话，心也安定下来，重新恢复理智：“安王说的是，若真是鬼干的，请几个茅山道士便好，可若是人干的，只怕以后睡觉都不能闭眼了。”

谢程在旁边听完全程，心神非但没能松懈，甚至还越发的提心吊胆，整个人都不好了，身上鸡皮疙瘩一阵阵的往外冒。他没自己父亲这般强大，从有意识开始，他便被带进宫里，不曾像自己父亲那帮上阵杀敌，漠视生死。也不像谢安这般，经历过大起大落，与人心上经验颇深。所以这事不管是人干的还是鬼干的，都不妨碍他害怕畏惧。“可若不是鬼，还能是谁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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