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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panclass="content-word-light"第16章/span
白吃还领钱
光阴荏苒。自从一九九九年开始海选村委干部，三年一届，如今轮到第二届民主选举。村委大门外的告示栏里，大红纸上写着朱楼村村民选举委员会的告示，上面写道：“2002年10月28日上午，在村委大院举行村委正式选举，望所有具备选举权的村民按时参加。”不光村委大门外贴出告示，村里人群常走动的地方全都贴着相同告示。
离正式选举还剩四天，县政协委员、企业家朱虎羚决定邀请他的同学聚顿餐。今年报名竞选村委主任共有三人，他是其中之一。虎羚自认为他竞选村长胜算在八成以上。一来他有交际能力，二来有经济基础，今年四十一岁，正是一展身手的黄金时代。他把楼土旺叫到他的办公室说：“土旺啊，我想请咱村的同学们吃顿饭，明天中午，在县城四川火锅城二楼，你替我通知一下，能够来的全都叫上。通知完了，你告诉我能来多少人，我好订包间。”
楼土旺立马猜出朱虎羚的小九九，迟疑片刻，露出难为情的脸色说：“我替你通知同学倒是可以，只是好多同学我没有他们的电话号码。”
“这个我不管，你去想办法。你就不会再安排其他同学去通知啊？一传十十传百哩！叫不全人，我罚你酒，灌死你拉倒。”
土旺沉思者又问：“修远在市里，叫不叫他？”
“全都叫。对了，不要给郭丽红说。”
土旺说：“朱宝骏当镇长，你们还葛连着亲戚，得你亲自叫。”
次日中午，楼土旺穿着一身崭新蓝色工作服，站在四川饭店门口迎接同学，董四喜骑自行车第一个来到。董四喜前年在小剧团演出闪了腰，回来家养伤就再也没有外出。他滴酒不沾、一口烟不抽，闲时还是喜欢唱唱歌，吹拉拿手的乐器。有人请就参加八音会演出，没演出就料理他的蘑菇大棚或者去菜市场卖菜。董四喜见了楼土旺就问：“请客的主家哩？”
土旺笑嘻嘻说：“老板说他站门口不合适，在包间迎接你哩。”
“黄鼠狼给鸡拜年哩。吃狗日的。他小娘在不在？”四喜沙哑着嗓子把音速莉比作是虎羚的小娘，土旺一听就明白所指，嘿嘿笑着说：“你上楼不就知道？”
董四喜轻微咳嗽了一声刚坐下，朱宝骏、贾秀苗、武修远、楼秀秀、朱尧相陆陆续续来到。朱虎羚留着寸头，肚腩微挺，穿一身黑色西装，手腕上戴着露出一截绳头的琥珀手串，点点人头说：“怎么才这几个人？我搬了两件存放最久最好喝的酒，等着大家畅怀大饮哩。”
贾秀苗左右看看问：“郭丽红咋不来？她又在忙她家开的饭店吧？”
董四喜说：“咱还不如去她家开的饭店吃喝哩。”
朱虎羚摆了摆手道：“废话！去她家吃饭出钱不出哩？给她不好意思要，不给她又要心疼。是不是？”他朝服务员挥手说，“上菜吧。不等啦。”
朱虎羚推朱宝骏坐上首，朱宝骏谦让不肯，让武修远坐。武修远说：“你是父母官，我哪敢坐土地爷的位位？”
朱宝骏打着哈哈，说：“我在镇里，乡巴佬一个。还是让我们的企业家坐上座。”
朱虎羚笑笑说：“随便坐吧。咱同学们就图个轻松。我隔三差五招待狗日的税务、工商、安检、电力，烦的要死，今天咱同学聚在一起，自己好好耍耍。”
猪头肉、鸡丝粉皮、凉拌黄瓜、花生米四个凉菜上来，朱虎羚就要人人喝三杯开门酒。女同学推说不会喝酒只喝饮料。陆陆续续上来了八个热菜：红烧排骨、麻婆豆腐、回锅肉、清蒸鲈鱼、四川扣肉、清炒芦笋、上海青、烤麻雀。席间，不知不觉拉扯开上学的往事。董四喜说：“咱上学那会儿，早饭，家家一个样，清水煮玉米疙瘩，就的菜不一样，不是咸菜、酸菜，就是煮泡过的又苦又涩的嫩杨树叶子，涩不唧唧，撒点儿咸盐。”
朱虎羚拍了一下董四喜瘦弱的肩膀：“快好好吃吧，你可不用担心吃出富贵病。”虎羚端起一杯酒，先敬朱宝骏，“宝骏，我不叫你镇长啊，全凭你帮衬我啊。你还得一如既往支持老哥。”两人碰了杯一饮而尽。接着对着武修远道，“修远，谢谢你来捧场。当年统考，我还照抄过你的卷子。今天谢你一杯。”武修远嫌热，脱下夹克衫，旁边坐的贾秀苗接过去给他挂在衣架上。武修远仰起脖子干了杯，筷子指着盘子里的烤麻雀说：“虎羚在班上就是个机灵鬼。那个时候没人吃这东西，他在教室里就能逮住窗外的麻雀。谁有这本事？”朱虎羚张开嘴一杯酒倾倒进去，叭啧一声，瞪着眼说：“有这事？我倒忘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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