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章

陈冰介这话一说出口，殿内的空气仿佛也凝固了。迎芬凶恶的表情还未从脸上卸去，从台下的角度来看，反倒别有一番诡异氛围。台上的皇太后俨然变身为渴望被客观垂怜的名伶，而座下看客反倒嫌弃剧本老套、演员浮夸。

“你……”迎芬愣在一旁，气得只能发出模模糊糊的声音，倒是她身边那五个身怀异能绝技的护卫一跃而起，展现出威压的姿态。

陈冰介手里捏着【飞龙在天】，她火速想到当时在笔记本中看到的信息，百木阵需要五个异能者的献祭，分别是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，已知大公主购买的最后一个异能者就是台上那个才七八岁的小火娃，如此说来，这个地方就是依托于百木阵所存在的幻境结界，而台上那五个，大概率就是对应了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的异能“钥匙”。

想到这里，她倒是舒了口气。

要是台上站着一群武术大师、剑术大师，她还会更害怕些。如果台上这群都是只知道放技能的，她倒真没有那么害怕。

迎芬抬手，制止了周围那群保安的动作，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冰介的眼睛，轻声问道：“我不懂，你是龙醒，我是不会认错的。你的权柄、你的威压……你，你在我之上。可是你为什么，为什么要质疑我的选择？”

陈冰介“哈？”了一声，颇为夸张的笑了笑：“迎芬，你是不是睡多了把脑子给睡傻了啊？你搞这么一出，什么百木阵千木阵，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东西真能让你获得永生，你为什么会是现在这副样子啊？”

迎芬光彩照人的面容随着陈冰介的话，渐渐出现了一丝极为细微的裂缝。可她表情犹疑：“……你在胡说些什么？”

陈冰介大剌剌地说道：“你知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？你难道真的以为你自己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吗？你已经老了啊，你生病了，躺在寝宫里每天做噩梦，谁叫你你都不醒。你以为这里是真实吗？迎芬，这里是你自己创造出来的幻境啊！这里的一切都是伪造的！”

陈冰介才刚说完，迎芬陡然如秋风下的落叶那般颤抖：“……你！你说谎，怎么可能？这里是百木阵，我成功开启了百木阵，我会在这里当永生永世晋群真正的主人，而我也会迎来龙神！成为他座下最受宠爱的信徒，他定然会赐予我永生！”

陈冰介伸出一根手指，表情无奈：“你给我先打住。”

她用眼神示意迎芬停下：“你有没有想过，为什么这里乱七八糟的啊？你有没有想过，为什么前面你竟会强迫我们去看你小时候的惨剧？”

迎芬面容颤动：“我只是觉得好玩。”说到后来，她的语气竟然带着一丝疑惑。

陈冰介摇摇头：“哪里好玩了？看着别人的头滚到自己脚边，看着眼珠子被鸟戳走，哪里好玩了？你要是觉得好玩，那你就是有病，你得看大夫。”

迎芬仍然嘴硬：“不好玩吗？我看你们……不是玩的很开心？”

陈冰介笑了：“你到底一个人在这里待了多久？是不是从你开始做噩梦以后，你就已经开启了这个法阵，然后没事就躲在里面？你让我们一次又一次体验你的过去，让我们知道你在黄屋村的遭遇，让我听到你的心声，这到底是为什么？只是为了好玩？我看你只是在找人陪你一起反复咀嚼自己的痛苦罢了。”

迎芬的面容上又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痕。

陈冰介缓缓向前走了几步：“你早就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命运，早就站在了权力的顶峰。以你的能力，以你的地位和心术，这世界上还有谁能让你不顺心？所以……到底走不出去的是你自己，还是这个你费尽心思造就的百木阵，才是那个不愿意让你清醒的幕后黑手？”

迎芬感觉自己的下巴也即将碎裂，只是她不知如何清醒。

陈冰介伸出手指了指晋群女帝：“这个是你女儿，虽然只是名义上的，但是她对你，也差不多就是一个真正的孝顺女儿对母亲该有的样子了吧。她以前什么都听你的，你知不知道那个你拿来当作睡前按摩的【漱魂】，背后的代价是要碎裂她的灵魂？就是这样，她还愿意每天心甘情愿上赶着来给你这个疯婆子治病呢，而你呢？”

迎芬没有回答，陈冰介又说：“你真是老寿星找□□吃，没事找死啊。你本来可以拥有一切的，你可以拥有一个最华美安详的晚年，身边围绕着真心对你的人，就算不是你亲生的，但你就是真的亲自生一个也未必能有她对你这么好。结果你倒好，找法子开邪阵，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，现在又把我们困在结界里头，想让大家陪你一起死。”

“你自己说说看，你是不是有病啊？”陈冰介说完最后一句，已经站在了台阶底下，距离迎芬仅有五步之遥。

……

在长久的沉默中，迎芬突然笑了。

陈冰介本来对她是抱有一丝希望的，想来作为精神力强大的异能者，说不定她还能保留着几分清醒。只要迎芬愿意恢复正常，别再逗留于此，她至少还能头顶皇太后的名头度过人生中最后的岁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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